叶修被隔绝到几个桌子之外的窗边，咬着雪糕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。而楚云秀坐在旁边陪她，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所以，你家里人都是学音乐的咯？”她谨慎地组织着语言。
“不算是，”叶修摇摇头，“我外祖母出身书香门第，所以对我母亲影响很大，不过外祖父是从商的啦，差得远呢。”
“真厉害，”楚云秀由衷道，心里还是对她父亲那边的家世背景心存疑虑，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打算，只是婉转地说，“她这么——这么好，你爸一定是一见钟情的吧。”
叶修沉吟片刻：“我不知道，但我听说过他们第一次相遇的事情。”
“很特别吗？”
“还好？他们是在跑马场认识的，她不小心玩脱了，马跑太快不受控制，结果撞上我爸，肋骨踢断了几根……啧，你说，真的会有这样的一见钟情吗？”
她好似问得诚恳，楚云秀竟不知如何回答。
主要是她说的这事，和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优雅高贵的形象，差得实在有点远……不过，这似乎也能够解释这姑娘为何会成为日后的斗神操作者了。至少，有充分的基因基础。
“如果真的是，未免也太M了吧。”叶修自己总结道。
不知为何，那边的几个人似乎听到了什么，疑惑地向这边望来。只见楚云秀托腮，目光深沉：“谁知道呢……”
*
张佳乐严肃地看着对床上的人。后者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苏沐橙给她的平板电脑，玩着植物大战僵尸，手速快得飞起。
晚饭时间，队里的其他人花了半个小时讨论要不要给他们换房间，结果，讨论完后回头一看，当事人之一早就没影了。路上遇见目击者——翻译先生说，看到疑似领队的家属走进领队的房间，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反正就一个晚上而已，没什么的吧……张佳乐想道。
“我说，你不会觉得很奇怪……或者很别扭什么的吗？”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。
“什么奇怪的地方？”叶修头也没抬地问。
“呃，难道你不觉得吗？一早上起来，突然发现自己……嗯……”张佳乐干巴巴地比划了个手势。
“对，吓坏了。”叶修停下了游戏，把平板放到一边，然后严肃地说道，“我还以为我穿越了呢。”
“其实这也算是穿越吧？”
“哦，好像是。”
“……所以，你不惊讶吗？”他很是纠结，“比如说，荣耀？再比如……我？”
叶修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儿，迟疑开口：“你是想让我对未来的自己的眼光发表一下看法吗？”
张佳乐想了想，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，也不错。
“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离开家跑去打游戏很奇怪吗？我是说，之前你不是好好地，在学钢琴……”
“之前是小提琴。”
“哦，小提琴。”张佳乐面无表情，“都差不多了。”
“有区别的，小提琴的话，手会更痛，”叶修举起左手，张开手心给他看，“你看，都有茧了。”
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她的手，往她示意的指腹那儿摸了摸。软软的，他好奇地按了按，然后它嗖地滑了出去。
叶修缩回手背在身后，不无警惕地注视着他：“一下就够了啊，会痒的好吗？”
“抱歉，”张佳乐干咳了几声，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？”
“哦，你说那个啊，还——还好吧？可能是觉得没意思了，就不想继续了。”
“你不喜欢弹琴吗？”
“也不是不喜欢，”叶修纠正他的说法，“只是，没有达到更理想的状态。”
兴趣不足是很可怕的。也许她有一定的天赋，也非常用功，勤加练习，但是，缺乏兴趣，会让自己在努力后陷入一种迷茫的疲惫状态。
一定要继续下去吗？为什么要继续呢？
也许，这并不是最适合她的路……那最适合的又在哪里？她不知道。
“我还不知道，”她坦言道，而这时候，张佳乐终于察觉出她流露出来一些细微的，不安，或者说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绪。
这已经很稀奇了。他知道长大后的斗神是个非常强大的人，但是没有想到，早在少年时期，她就已经比很多人成熟稳重，这让他感到很不自在。甚至，他觉得，十三岁的叶修，比很久以后的那个，还要更——更像被限制在什么枷锁里，很不自由，有什么难受的都憋在自己心里，显得生硬冷酷。
只有这样子——现在这个样子，才更加得……真实。
真实的她，更为放松，柔软，也更容易走近。
有了一个开始之后，接下去就稍微轻松多了。叶修微微呼出一口气。
“比方说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唔……你喜欢我的原因？”
“啊？”冷不防被问了这样的问题，张佳乐一怔。
“很多人说我不好相处，”她说，“自我傲慢冷漠无情，而且无趣，你觉得呢？”
张佳乐沉默了一会儿，摇头：“不，你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我也这么觉得，”叶修若有所思，“所以我不会理那些人。从这个角度，你看算不算冷漠呢？”
“那——那又没什么关系啊，”他慢慢地说道，像是在安慰她，又像在说服自己，“你又不是会去计较这些的人。别人说什么，对你来说又算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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