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老太将成林的话重复了几遍。
成林一开始还应和着，听多了，也变得不耐烦起来。
他吊儿郎当的开口道：“你又不差那点钱，给我怎么了？”
他这话一出，彻底激怒了成老太。
她抡起柴火棍就朝成林打去。
“给钱就走，给钱就走，我给你个王八蛋！”
成老太将一根烧火棍抡的虎虎生风，打的成林在厨房里四处乱窜。
衣服上遍布焦黑的碳迹。
成林被打的抱头鼠窜，他一弯腰，躲过成老太的棍子，就外院子里跑去。
成老太提着棍子追在他的身后。
还在专注编竹子的众人也被这娘打孩子的场面震到了。
刚才不是还好好的，怎么就动起手来了？
成林和成老太绕着柿子树转圈。
成林在前面跑，成老太在后面追。
成木看着老娘跑的气喘吁吁，瞅准时间，一把将人拦腰抱住，开口问道：
“娘，这是上演哪一出啊？”
成林见成老太被拦住，也停住了逃跑的步子，躲在树后面探头探脑。
他可不敢说是自己要钱惹恼了成老太。
成老太气极，拎着棍子，指着树后面的成林破口大骂：
“这天杀的丧良心玩意儿，我就不该把你生出来，”
“他姥姥的王八蛋一天天正事不干，长钱眼里了，”
“前天刚分了家，今天就贪上我的养老钱了，”
“怎么，巴不得我现在就死？”
成老太对着成林就是一顿输出，连珠炮一样将成林骂的抬不起头来。
成木也松开了拦着成老太的手，眼含怒意的盯着树后面的成林。
敢做这种事，是该打。
成木迈开大步过去，扯着成林的衣领把他提溜到成老太面前。
“跪下！”
成木朝成林的腿弯处踹了一脚，成林膝盖一软，就跪在了成老太面前。
在场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。
长兄如父，即使分家了，成木也是成家的大哥。
他出面管教成林，众人一点不敢有异议。
除了成林。
他被踢得跪倒在地，转头梗着脖子冲成木喊：
“你他娘的就是个野种，有什么资格充大头！”
啪！
成林被成老太狠狠扇了一个嘴巴子。
成老太这下使足了力气，成林脸被打的向一边偏去，脸上浮现出了红红的手指印。
刘玉捏紧了两个儿子的手，看着成老太。
她紧张的不行。
但不是为了自己的丈夫担忧。
她担心成老太因为成林迁怒她和孩子，不继续教他们娘三竹编。
现在在刘玉心里，竹编可比自己男人重要多了。
她张了张嘴，想说话，但又怕多说多错，嚅嗫了几下，还是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。
成林抬手摸了摸脸，吐掉嘴里的血沫子。
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，狠狠抹了把脸。
对着气的直抖的成老太说道：“我难道说错了，他不是野种？”
成老太扬起巴掌又要往下落，被成木拦住。
成林嗤笑一声，站起来：
“我说过了，南下可以，给钱就行。”
成老太见他如此冥顽不顾，也恼了。
“滚！”
成林闻言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，刘玉回头看了一眼成老太跟了上去。
进了屋的成林翻箱倒柜，将分家得来的银子都装进了兜里。
他要去赌坊。
他要一夜暴富，他要翻身！
等他有了钱，他一定要让成木和老不死的跪下求他！
刘玉见她要拿走家里所有钱，死死抱着她的腿不放，苦苦哀求他别走。
成林根本听不进去人劝。
他一脚踹到刘玉胸口，将她踹开。
夺门而去，迈出大门之前，还回头狠狠瞪了成木和成老太一眼。
成家刚平静了一下午的生活，又被打的七零八落。
成金和成银跑过去扶着刘玉出来。
刘玉满眼泪水的痛哭不已。
她挣开两个孩子的手，扑过去跪倒在成老太脚下。
拽住她的裤腿哑声道：
“娘，给我们条活路吧，成林他，赌上瘾了啊！”
成木月娘和成老太听到这话面色大变。
成木顾不得多问就追了出去，他要把成林拦下来。
赌坊，那可是吞钱吃人的地方。
他有预感，要是拦不住成林，他这一去，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成老太一把将刘玉扯起来，让她从头细说。
月娘抱着迷迷糊糊醒来的小满哄着，又将成金和成银喊来自己身边。
他们的爹娘，如今都自顾不暇，根本顾不上他们两个。
月娘看着泪如雨下的刘玉和满眼焦急的成老太，深深的叹了口气。
她只是想和自己男人女儿，过平平淡淡的生活。
怎么这愿望这么难以实现呢？
想着和刘直刘大舅后天寅时之约，月娘又叹了口气。
眼下的情况，他们能顺利南下吗？
刘玉边哭边向成老太说成林一事。
原来成林自从成老爹去世之后，得知成木不是自己的亲大哥，心里就有些疙瘩。
他跟着镇上赖子一起花天酒地，被他们带去了赌坊长见识。
刚开始确实赢了钱，但是赌坊哪会由着你一直赢。
慢慢的越输越多，成林就越陷越深。
前几日她未归家，就是被成林压在了赌坊。
听到这里，月娘冷汗都出来了。
自己这小叔子怕是已经赌得没了人性，连自己的结发妻子，都能够不管不顾随意出卖抵押。
月娘抱紧了小满，深怕成林窜出来将小满也抢去抵押给赌坊。
成老太闻言也倒吸一口凉气。
她之前以为小儿子接受不了自己大哥的身世，觉得他们做爹娘的不够格。
没想到还有这一层。
成老太两手合十，祈祷着成木能将成林抓回来。
可千万不能让他拿着钱去赌坊了。
上次是媳妇儿，下次就是儿子，这和那些吃人的人，又有什么区别呢。
想到这里，成老太也站不住了。
她也要出去找儿子。
众人跟着成老太一起出门抓人。
才刚到门口，就见成林和成木在门外不远处扭打在一起。
成林装在身上的银子落了满地。
成木常年上山打猎的体格子不是虚的，即使成林已经有些癫狂，他也将他反手擒住，压在了身下。
刘玉冲回院里，拿来了一捆麻绳递给成老太。
成老太接过去，亲手将自己的赌徒儿子给捆了起来。
成林被按在地上，捆得死死的，脸上身上满是泥土。
一双通红的眼睛，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散落的银子，身子还在往那边挣扎。
他的眼里，只剩下了钱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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